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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拐賣團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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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市。

陸北池發過來的信息不只是關於崔家和袁芳菲的,還有謝明哲的。他已經通過圖片識別和信息核對找到了謝明哲的家。就在津市。剛好在津市拍戲的陸南石準備帶他過去一趟。

《食肆》是單元劇,一集一個故事。這類劇的男女主的戲份相對的比其他劇要少很多。而一般拍戲耗時,對於演員來說的,大多不在拍戲本身上,而在等戲上。就比如,你可能今天只排了一場戲。但由於前面有別人的戲份,拍攝的進度不可控。不能確定什麽時候輪到你,你就只能等著。

對於陸南石來說,這方面就好很多。因為他的戲份基本都很集中。有時候一天都是他的戲,有時候一天都沒有他的戲。零散的戲份也有,但不多。這也給了他足夠的自由時間安排。

陸南石再一次感受到了“特權”的重要性。是的。特權。這是因為身世帶給他的相對其他演員來說的便利。

某小區花園。

幾歲大的孩子們嬉鬧著,有的蕩秋千,有的滑滑梯,有的玩蹺蹺板。也有些追趕著,競逐著。

“謝思哲,我抓到你了!”

叫謝思哲的小朋友一臉喪氣,撅著嘴不服,“那是因為我摔跤了!”

“思哲,過來!”

謝思哲一擡頭便看到了三米外的媽媽,如乳燕投懷般飛奔了過去,“媽媽!”

謝母慈愛地將他摟在懷裏,拿著紙巾給他擦汗,“又玩瘋了吧。瞧這一頭的汗!”

“媽媽,爸爸什麽時候回來?我都好久沒有看到爸爸了。”

“爸爸工作忙!他要做生意賺錢嘛!沒有錢,怎麽給你買好吃的好玩的?”

“可是去年過年他也沒回來。還說要給我買新衣服的。”

垂頭喪氣的模樣可憐兮兮地好像一只焉噠噠的小貓。謝母笑了,“所以,今年過年爸爸一定回來,給你買新衣服。”

“小貓”想了想,勉為其難接受了,“好吧!”

孩子牽著母親的手回家,漸行漸遠。

公園另一邊,陸南石低頭問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謝明哲,“真的不過去嗎?”

“不了!”謝明哲有些失望,可轉眼又笑起來,“其實這樣也好。他們沒有傷心太久。我聽到了,我弟弟叫思哲,思哲……這說明他們還是想我的,記得我的。”

陸南石心頭一滯,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對於謝父謝母來說,孩子不見了,傷心,難過。可一天天的尋找,找不到。這日子還是要過。怎麽辦?過得幾年,等心裏的痛淡了,再生個孩子是最好的。

可對於孩子來說,即便是一母同胞的弟弟也終究不是自己。他已經只能成為“過去”了。

“你……”

謝明:“我明白的。我也不想他們太難過。只是我爸爸是警察,為什麽會去做生意?”

“我問過了。鄰居們說,當年因為你的事情,警方一直抓不到人販。你爸很自責,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你。消沈了一段時間。後來雖然緩過來了。可只要碰到關於孩子,關於人販的案子,他就會沖動。”

“前些年,警局老同事們念著他家裏糟了事,體諒他。可時間長了,次數多了,總會煩。聽說去年,他們局裏找到一夥人販的蹤跡。但因為你爸爸的沖動,硬要跟著去,行動除了紕漏。局裏實在忍不下去了,解除了他的職務。後來就下了海,和人學做生意去了。”

謝明哲怔楞,眼神更是晦澀,還帶著深深的自責。

陸南石:“一份工作而已。做生意也不一定就比當警察差了。而且,聽說你爸爸生意做得還行。就是長期不在家。但據說年底他會回來,之後就不會這麽忙了。”

這些都是他從謝母和鄰居的言談中得知的。

“一般創業都這樣,前期會辛苦些,等上了軌道就好了。”

謝明哲笑了笑,“年底?距離現在也沒多久了。你能等一陣子再送我回地府嗎?我想見我爸爸一面。”

“可以。那你這些日子是跟著我,還是留在你媽媽身邊?”

“我跟著你吧。等到了年底我再過來。我法力微弱,又受崔鴻的影響很大。身上鬼氣重。短期內沒有問題,但要是天天跟著媽媽和弟弟,對他們終歸不好。跟著你,我可以呆在槐木牌裏,不會傷害到別人。”

陸南石答應了。一人一鬼準備回程,卻在路上看到了對面的乞討者。那是一個女孩子,看起來年歲怕是還沒陸南石大,也就十六七吧。幹瘦幹瘦的,皮膚泛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十二月底的天氣,她的衣服卻十分單薄,嘴唇被凍得發紫。

她的兩只衣袖空蕩蕩的。她沒有胳膊……

陸南石本想走到對面去,給她點錢,但謝明哲怔住了,一動不動。

“怎麽了?”

“小……小花妹妹?”

陸南石一震。他已經恢覆了記憶。而且由於是新恢覆的,那段記憶很是清晰。他記得小花妹妹,是和他們一起被拐的孩子。當年才三歲。

“你……”

孩子的面貌變化大,可謝明哲卻能認出他,還能認出小花。

謝明哲好像知道他的疑慮,沒等他問出口,搶先說:“認出你是因為我聽到你和梁大師的對話,你叫陸南石,你父親叫陸致,這些當年我們比誰的爸爸更厲害,誰的爸爸會先找過來的時候,你告訴過我。尤其你耳朵後面也有一顆痣,位置都一模一樣。而小花……”

謝明哲一雙眼睛火紅起來,“小花妹妹長得不算漂亮,人也不機靈。那些人渣嫌她賣不出好價錢,又學不會偷蒙拐騙。就把她送去了乞討團夥那邊。我親眼看著他們為了能引起路人的憐憫,討多點錢,生生砍斷了小花妹妹的兩只胳膊。動手的時候還不小心劃傷了小花妹妹的臉。”

陸南石轉頭望去,對面馬路的女孩子從右臉下頜處到脖子確實有一條疤,十分顯眼。

“那條疤。和當初的傷口是一致的!”

謝明哲憤怒著,擡腳往對面沖,陸南石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你幹什麽?小花妹妹就在對面,你不救她嗎?”

“你冷靜點。救當然要救。但是……”陸南石環顧了一圈四周,即便這周邊行人不多,也沒人看得見謝明哲,卻還是把他拉到了角落。

“你也說了,小花是去了乞討團夥。從記憶裏來看,這類團夥應該還是和當初的人販子一起的。他們是一個龐大的流水線集團。當年小花還小,對於那些事,恐怕已經沒什麽記憶了。我們這樣急匆匆過去,她會不會驚慌?會不會惹來團夥的人?而且……”

陸南石一頓,眼中眸光一閃,“小花要救,但團夥裏肯定還有其他被挾持乞討的人。我們也要救。”

謝明哲回過神來,這才明白陸南石的意圖。

“你放心,已經十幾年了。小花看起來像是習慣了這種生活。暫時不會有什麽危險。我們可以盯著,看她乞討完後去哪裏。跟著她走。”

謝明哲搖頭,“不!不是我們。是我。我是鬼,除非有陰陽眼,否則沒人看得到我。我能更好跟蹤。但你不一樣。你會被他們發現的。而且不能我們兩個都去跟蹤,得有人負責接應聯絡。”

這個法子不錯,考慮的很周到。陸南石想了想,直接同意了。

謝明哲眼中透著激動,緊張,還有……欣喜。

如果……如果順利的話,他們或許可以借此挖出當年拐走他們,折磨他們的人!

********

謝明哲跟著小花一路走,看著她到了郊區,把一整天的乞討收入都給了一個叫周斌的人。那個周斌一臉大發慈悲的表情給了小花一百塊,小花拿在手裏,感恩戴德。

這樣的局面讓謝明哲心裏很是不舒服,但他還記得他的任務。

這是一棟村屋。修建的不算很好,但也還整潔小花去了左邊第一間。一個三十平米的房間裏,住了六七個人。都和小花一樣,是有殘疾的。

右邊傳來嗚嗚咽咽的聲音。是一群孩子。三到七歲,不一而足。和他們當年的處境差不多。如夢魘般的記憶湧上來,謝明哲差點又控制不住自己。

門口,從遠處走來一個人,吊兒郎當的,抽著煙,嘴裏還吹著哨。哨曲很熟悉,是他小時候經常聽的童謠。那個人更熟悉。是他的父親!

謝明哲睜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置信。他爸爸怎麽會……怎麽會和這些人販子在一起?他不是做生意去了嗎?

他看著父親和那個叫周斌的人說話。他父親不姓謝,更不叫謝揚,他叫楊建武。周斌管他叫楊哥。

對著小花以及其他幾個小嘍嘍都一副頤指氣使模樣的周斌見到楊建武立馬慫了,將到手的錢遞了過去,“楊哥點點。今天還不錯,還有兩個沒回來。快了。”

楊建武沒點,囫圇揣兜裏,“行了!知道你們辦事利索。等李哥明天過來,我會和李哥說的。”

“那可就多謝楊哥美言了。”周斌視線往右邊房子裏瞄,“楊哥,這回的貨好些都還不錯,應該能賺一筆吧?”

楊建武一嗤,“這些算什麽。幾個毛頭孩子,再貴能賣幾個錢?賺錢的是明天李哥要帶過來的那批。一水兒的年輕姑娘。”

周斌眼珠子骨碌一轉,用手掩著嘴,小聲道:“我聽說是賣往國外去?直接走水路,從咱們津市這邊的港口走?”

楊建武睨了他一眼,伸手啪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你小子消息靈通啊。這都被你聽說了。不過,你也不是剛進來的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知道嗎?”

“這我當然知道。這不是就跟楊哥你說說嘛!”

楊建武心念一轉,“你還知道些什麽?”

見他這麽問,周斌更來勁了,“據說錢爺會親自來,還會帶上接班人。錢爺也這麽大年紀了,這兩年一直想著要退。這次的買賣不比以往,各處的負責人大多都會來。也有國外那邊的商家來驗貨。所以,趁這個機會,讓接班人在大家面前露個臉,熟悉熟悉。”

楊建武看似漫不經心敲著煙頭的手一頓,“你倒是知道的全乎。”

“所以楊哥你看,這次的事兒大,肯定有很多地方要忙。有什麽需要的,你能不能和李哥說一聲,讓我跑跑腿?”

楊建武眼睛一瞇,“聽說你和李哥還帶著親吧!跟李哥的時間可比我長多了。這種消息李哥都告訴你了。李哥沒答應讓你跟著?”

“什麽親不親的,遠親。算不上了。就是跟了李哥這麽久,好歹有幾分情面。這消息還是李哥喝醉了酒我套出來的。哎,也怪我,上回做錯了事,活該被李哥下放。我這不是想快點回李哥身邊嗎?我雖然跟李哥的時間長,可誰不知道,你是後來居上。李哥現在信任你呢!”

這話讓楊建武很是歡喜,哈哈笑著,“成!就沖你這幾天叫了我這麽多句哥,等李哥來了,我瞅個好點的機會和李哥提提。”

閑話結束,楊建武打了個哈欠,裝出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進了屋。房間內,他關上門一個人沈思起來。

過兩天這些孩子和將要過來的女人就會被送上船,時間緊迫,他一定要想辦法把消息傳遞出去。

周斌腦子不夠用,好利用。或許可以借他的手,要了看管乞討人那邊的活,跟著他們出去乞討。名義上看著他們不讓他們有機會逃走或者報警,有不對及時和團夥聯系方便轉移。

但只要能出得了這裏,他就有機會可以傳遞消息。

而他看不到的是,就在他的旁邊,謝明哲一直跟著他,眼含濡慕,滿懷欣喜。他絕不相信自己的父親和人販子是一夥的。所以他想到了一種可能:臥底!

********

兩天後,片場。

陸南石心事重重,一直想著謝明哲與人販團夥的事,還好如今他已經學會怎麽在場上控制自己,讓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因此不但沒有影響拍攝進度,反而十分順利。不到八點就收了工。

可就在他剛到酒店之後,謝明哲趕了過來,面色焦急,“跟我走!救救我爸爸!他有危險!”

一句多話都來不及說,陸南石只能先跟他走,路上再了解情況。

這是一排山裏廢舊的土磚房,已經不是之前謝明哲告訴他的郊區紅瓦村屋。看來他們是轉移地點了。

“那些女人和孩子都灌了藥,睡沈了。他們說要先處理內務。我爸爸暴露了!你跟我來,我知道怎麽進去不能不驚擾他們。”

陸南石按照謝明哲制定的路線摸上去,就從雜亂的廚房間垮到了內室,躲在墻後。

屋中。昏黃的燈泡晃蕩著。唯有一個人坐著。六十來歲,不顯半點老態不說,還精神矍鑠。這應該就是謝明哲所說的錢爺。他左手邊站了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叫錢爺“爸”,應該是錢爺的兒子錢立文。

右手邊的人,陸南石卻是認得的。當年被拐期間,他見過!全名不曉得,但人人都叫一句“李哥”。

一個十分粗壯的大漢抓著謝揚的頭把他甩到錢爺面前。錢爺將拐杖輕輕舉起,拖著他的下巴,“楊建武?或者,我該叫你謝揚,謝警官!堂堂一個刑警一隊副隊長來我這當個小混混,還真是委屈你了!”

謝揚臉上掛了彩,一坨青,一坨紫,眼角嘴角還腫了包,流著鮮血。身上也有幾處血跡。可即便如此,面對錢爺,他還是驕傲地仰著頭,帶著輕蔑的眼神。

這樣的表情和態度越發讓錢爺生氣,“小李!”

李哥唬了一跳,立馬站了出來,“是屬下無能。屬下識人不清,招了這種人進來,還這麽信任他。現在看來,當初他就了屬下一命也是設計好的。錢爺,還請給我個機會,讓我親手殺了他!”

這話讓謝明哲臉色白了大半,“怎麽辦!那個錢爺身上佩戴有某種東西,不是俗物,厲害得很。他周圍至少五米之內,別說傷害,我連靠近都不能!”

要不是這樣,即便謝明哲法再在弱,對付普通人救救急應當還是夠用了。

陸南石數了數屋裏的人,除開謝揚,一共七個。敵我懸殊。他那點功夫,可不敢貿然上前,一準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擡頭逡巡著四周,目光忽然停留在電燈上,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不用靠近。你可以影響電路,滅了這裏的燈。”

謝明哲一楞,心下大喜。

陸南石以嘴型數著,一,二,三。在第三聲落下之後,電燈熄滅。屋內驀然漆黑一片。人們突兀地從光明進入黑暗,最初總會有稍微的呆楞和不適應。

陸南石早有防備,又加之天眼在夜裏視物比尋常人要清晰些,趁他們楞神的功夫,一個滾身混入人群,一把將謝揚拉了出來。

錢立文最先反應過來,“誰?”

啪啪!兩記槍響,打在墻上。陸南石已經拉著謝揚跳入了屋外的灌木叢,躲在草木茂盛的土坡背後,利用低窪的地勢擋住了身形。

土磚屋的采光不是很好,加上今夜天氣不佳,月亮被雲霧遮擋,亮光微弱,因此這燈光一滅,屋內就看不清了。在這種環境裏,錢爺一方更加謹慎。他們不知道對方在哪,只能一步步先在屋子裏搜。

屋外,陸南石查看了一番謝揚的傷勢,“還好,都不致命。”

謝揚很警醒,“你是什麽人?”

“你放心,我是來救你的,不是壞人。”似乎是為了取信,陸南石指了指李哥,“那個人,十三年前也拐賣過我。”

十三年前……

這個詞一出,謝揚楞了半秒,表情更加嚴峻。

陸南石以為他擔心局勢,說:“我來的時候報警了,還開了定位。警察很快會過來!”

謝揚一笑,“你以為我為什麽會暴露身份?”

陸南石不解。

“就是警隊有人出賣了我。我的臥底身份是機密級別很高,知道我們有安插臥底的或許有納悶一些,但知道這個臥底就是我的人就兩三個。可他們根本沒有在內部調查,或許說根本不需要調查,就已經鎖定了我。”

說明警隊叛徒的人身份不低。如此一來,這種拐賣案件的報警轉到刑警隊,或許就會被叛徒知道。到時候別說救援,不來加一槍讓他們死得更痛快就不錯了。

陸南石嘴角彎起來,“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找的不是本地的警方。”

謝揚驚詫,“外地?等他們趕過來,只怕黃花菜都涼了!何況,你知道這個團夥成立有多久了嗎?二十年。他們把人當貨物出售,拐賣孩子,控制乞討,賣/淫,偷盜。他們把這當生意,還做的紅紅火火。你以為是怎麽做到的?”

“他們不僅在本地警隊有人,甚至高層也有人。”

這話陸南石答得十分淡定,謝揚更是詫異了,“你既然猜到了,還覺得我們能等到救援,活著出去嗎?”

“能!”

因為他找的不是普通的警方,而是軍方。他甚至沒有找陸北池,而是直接找的陸放!這個集團有高官護著,他猜到了。他不確定誰是好的誰是壞的,幹脆找了自己最能信任的。即便這事不歸陸放管。但陸放一定有辦法,以最快的速度組織救援。

他有自信能拖到那個時候,他一定能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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